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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写手团】《死亡陪护师手记》作者:九月季【完结】

楼主: 九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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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武侠] 【首发/写手团】《死亡陪护师手记》作者:九月季【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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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27 20:59:12 |只看该作者
悬疑类还不错,有一直在跟着看,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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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5 21:08:1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莫延.Lee 于 2015-7-7 22:14 编辑

从餐厅出来,告别了师兄,我和郁然决定回病房看看那个可怜的女人。
晚上七点多,急诊大厅仍旧热闹的像菜市场,大厅左右分别是急诊内科门诊和外科、神经内科门诊,每个门诊外的候诊椅上都坐了不少人,有人脸色苍白,有人弓着身子用力摁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人坐在椅子上表情无措的盯着躺在急救车上的人,大厅灯光明亮,因此走出大厅猛然拐进急诊病房区时,灯光突然昏暗的感觉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急诊的夜班医生要负责急诊留观和EICU两个病区,因为EICU的病人的特殊情况,因此医生晚上会留在另一边,我们进门时,除了夜班护士抬头打了个招呼外,迎接我们的只有监护仪发出的报警声。
我扭脸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最大的一个电子屏幕,左右两排,右边最后一个显示的就是王理理的生命体征,此刻正在报警的也是她的监护仪,屏幕显示她的心率跳到了148,但血压还算正常。
“我从没这样希望看到一个人的血压下降。”郁然耸耸肩;我无奈的挑了一下嘴角,心率加快血压下降是休克之前的表现,而王理理的情况一旦休克就基本等同于死亡。
“哎正好,你们看一下她这心率,用不用把药再泵上?”夜班护士和我们两个都很熟了,虽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但似乎没什么顾忌,“你两看看,我就不叫夜班大夫了。”
我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仍旧睁着眼睛的女人,转头看了一眼郁然,他也在看我,似乎面无表情,也似乎带了一丝冷笑,我叹了一口气对他点点头,郁然会意,扭头对护士说:“不用了。”
护士鼓了一下腮,随即明白了:“哎也是,”然后伸手很老成似的拍了拍我的胳膊,“你也不用这样,你们这是做好事呢。和郁然学学,看他多坚强。”说完转身走了,郁然对着我挤了一下眼睛,我翻白眼没理他,扭头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她的心率仍旧在140到150之间波动着,但心律还算规律。
“王理理,你好,白天的时候我们见过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楚,他是郁然,我们是你爱人请来的陪护师。”顿了一下,我又补充道,“死亡陪护师。”
“我们会陪着你,走向终点,也就是死亡。你不必感到恐惧,那比起你现在的情况要好上很多,我不知道你爱人是不是告诉你我们的工作的真正意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请我们来的原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相对于你,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关于你的,关于你们的,除了一件事情,他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期待。”
王理理的心率突然再度加快,呼吸频率也在上升,血压开始向上波动——她生气了。
“你冷静一点,关于我们的事情,明天你爱人回来和你解释,你放松一点,你之所以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愤怒,还不懂吗?”郁然急事的拦住了我,而我则看到王理理的眼角明显的抽动了一下,此刻,她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会躺在这里的直接原因。
脑血管先天的畸形就像一个炸弹,血压的升高是导火索,而愤怒则是引燃导火索的火焰,不知道此刻的她除了愤怒,会不会有另一种情绪,后悔抑或不甘?
“如果我刚刚把实话告诉她,或许她现在已经解脱了。”回去的路上,郁然把车开的很慢,这座城市似乎一直都是高峰期,路上总是很多车。
“那不是你工作范畴的,即便是说,也要唐峰自己告诉她。”郁然趁着等红灯的空档从椅背后面抽出资料递给我,“你再看看。”
那是关于王理理的厚厚的一叠病例资料,发病前后都有,我一张张翻过去,其中有一张脑血管造影的结果,看了一下时间,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吓了我一跳:“她早就查出来了?那为什么不处理?”
检查结果回报时间在一年以前,检查单申请原因一栏写着:头痛待查。检查结果回报先天**通动脉畸形,先天性颅内动脉瘤。
“你再看看后面。”郁然似乎叹了一口气,嘲讽似的笑了一下,我熟悉他的那种表情,今天和唐峰谈话时他就露出过这种模样。
翻开下面的单子,是一张放弃检查和治疗知情同意书,看日期是脑部检查结果回报后的,关于后续治疗的意见和建议,而是否同意接受治疗一栏写着:不同意,签字人是唐峰,同时还有患者签字,但从字迹看,是同一个人签的。
“唐峰早就知道她的情况,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可能要了她的命,你猜,王理理自己知道不知道?”
“那要问问唐峰了。”把资料扔到一边,我不由冷笑,“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呵,所以才拦着你啊。”郁然伸手揉我的头发,“行了,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不出现,估计那个男人就会自己找上门来。他有自己的目的。”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靠在椅背上盯着外面的路灯看,路灯沿着公路一直向前延伸,就像一条趴在半空中的巨大虫子。
“不高兴了?”郁然突然问我。
“没,”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放松一下吐出来,“只是在想,被感情玩弄的命运,好像比被死亡玩弄的命运更可怕。”


------180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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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5 21:10:20 |只看该作者
呼...................本人滚回来了,考试考掉一层皮,又连续上呼吸道感染,一个多星期没动弹,这周会尽量多写一点,因为没有存稿,写起来会比较慢,而且虽然是小说,但是其中的病例有些程度上是真实的,所以还要收集资料,因此每次更都不多,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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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7 22:39: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莫延.Lee 于 2015-7-8 11:47 编辑

第二天我们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到了晚上我收到了短信,发件人是X,案子委托人的代号。
“萧先生,你好,我是唐峰,我想问一下关于我委托的案子的事情,今天一天都没有在医院看到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都会配合,但是我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说他会配合。”我把手机递给郁然。
“其实昨天你那样和王理理说话我就猜到你想怎么做了,”郁然放下手机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但是没必要由你来。”
我有些无奈的嗯了一声:“知道了前辈......”郁然的工作经验比我多了两年,但是却老成了不止那么一点点,每一次我的想法几乎都会被他一眼看穿。
“好了好了,走吧。”郁然笑眯眯的推着我往外走,我回头问:“你是不是最初看到资料时就想到了?”
“差不多吧,”他点头,“人所有的情绪中,破坏力最大的就是愤怒,相对于绝望,怒火更容易让人冲动,一旦冲动,人就会妖魔化。”
相对于让那个女人绝望而放弃,再一次燃起愤怒的火焰,或许会更快达到目的。
而那个点燃火焰的人,此刻正站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们,离得不近我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紧张压抑,还有慌乱无措,那模样就像一个挖好了地道准备越狱的囚犯,他并不知道穿越地道,会在另一端面对什么。
“你们好。”看到我们出现,男人似乎是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紧张,“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
时间是下午六点半。
“嗯,唐峰,你的委托,我们接了,我想问的是,你想要尽快解决,还是你可以等?”忽略掉他伸过来的手,我宁愿把手放在兜里玩里面的钥匙。
唐峰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立即扭脸看了一眼郁然,似乎在等郁然给他一个台阶下,我在心里直叹气,恶犬会给人面子就不是恶犬了。
“你隐瞒了她的检查结果,放弃了治疗机会,你的目的我们没兴趣,你也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郁然浅笑一下对唐峰说,“你很聪明,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不过既然你想她死,还是你亲自来比较好,后续事情我们会处理,其他的,呵。”
“我不是故意的。”唐峰突然哆嗦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没那么严重,我没想到......”
“她也觉得没那么严重吗?所以连签字都是你代替签的?”
“......我......”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变了一副表情,“这和你们有关系吗?我是委托人,你们负责你们的工作,要不然就别干。”
“当然,不过我们解约的话,是要再度经过司法审核的,解约原因你希望我们怎么写?实话实说?”我看向他的眼睛,当一个人突然开始愤怒叫嚣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于是只好借住外在的虚假力量来填补真实的恐惧。
“说什么?你说说你想怎么实话实说?我告诉你,你没证据,我就是不是故意的,怎么了?退一步说,我就是想让那个女人死,怎么了?她是早就查出来脑血管有问题了,她不知道,她爸妈也不知道,我就是没有告诉她,让她脾气大,天天发脾气,我就想看看她能脾气大成什么样,你有证据吗?你没有,而且警察知道了我也不怕,她是自己找人吵架的,也不是和我吵的,你说去啊,你以为我怕啊?”男人不断的提高声音,说话开始手舞足蹈,像随时准备进攻的疯狗。
此刻进出医院大门的人还很多,时不时有人看过来,我面无表情看着发狂的男人,轻轻关闭了兜里的录音笔,而郁然则是突然拉了我一下挡在了我前面同时一手挡开男人指在我面前的手另一手直接扼在了他的脖子上,从男人暴起的颈静脉和改变的脸色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而医院的保安已经开始走向我们,周围有人已经停下脚步开始看热闹。
“唉,你们有话好好说,这不是打架的地方。”保安走过来想拉开郁然,却被郁然的眼神吓到了,没动手,只是站在一旁嚷了两声,我转头对他笑了一下:“抱歉,不过,我们不是在打架,只是在处理问题而已。”
“你哪个科的?”我还穿着白大褂,保安似乎把我当做了院内的医生,边问边看向我胸前应该挂着工作牌的位置,那里,只有一个黑色盘蛇的十字架图案。
“我X......”虽然尽力压制了,但我仍然听到了他的感叹,再一次被吓到的保安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我无奈的摇头一笑:“我们不会打架的,你去忙你的。”
保安点点头走了,顺带着疏散了一下围观的几个人,郁然则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松掐着男人的手,此刻的唐峰脸色紫红,惊慌而恐惧的看着郁然。
“我说过,你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关心,所以,闭上你的嘴,这个案子,我们今晚就会解决,如果你再对他大声说一个字,那我送走的,除了王理理,就还有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终于被放开的唐峰后退两步,咳嗽着看着郁然,又看看我,似乎想说话,被从后面跑过来的人拽了一下,随即那个人站在了我们三个人中间,是师兄。
“唐峰,我告诉你找他们不是要你闹事的。”师兄边说边回头看我,“没事吧?”
我摇了一下头,拍了郁然一下:“走吧,可以了。”
“等一下,”师兄从背后叫住我们,“萧,如果你想告诉她实情的话,可以让他去。”师兄看了一眼唐峰。
唐峰似乎紧张了一下,又开始咳嗽,但又忌讳郁然,并没有开口,郁然瞟了他一眼才看向师兄:“曹医生,你好像没有权利干涉我们的工作。而且,我也不会让小虫做他没必要做的事情。你多虑了。”
“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而且,用这个,”我掏出录音笔示意一下,“比他亲口去解释,效果要好的多。”
仇恨会催赋予一个人无尽的求生力量,而瞬间的愤怒和震惊却足以摧毁一个人本就将被焚烧殆尽的灵魂。
EICU的病房仍旧昏暗阴沉,面色晦暗的人几以各种姿态躺在病床上,监护设备的光不足以照亮他们周围的空间,却和他们所处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黑色屏幕上白色的字体象征着他们还活着,而时而波动一下的数字时不时催发着机器发出报警的声音,对比的病房更加安静,每一人都在静待死神的亲睐。
王理理躺在昨天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态,甚至监护仪上的数字都没有波动。
“王理理,昨天我们见过了。”我压低声音对她打招呼,她似乎是眨了一下眼睛。
“唐峰就在外面,但是他不能也不想进来看你,刚刚我们在门口和他谈了谈,这是我们谈话的内容,你应该可以听到。”我把录音笔打开,声音调到适宜大小放在了王理理的耳边,郁然拍拍我的肩,我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穿过EICU需要不到二十秒,我们离开时,EICU的门在我们身后晃动了几下才停住,隐隐的,我听到了机器报警的声音。
护士站在门口对着走廊喊了一声值班医生的名字,值班大夫急匆匆的从走廊另一头的抢救室跑过来,擦肩而过时突然放慢了脚步转头看着我们,我的余光和他相遇,刚好看到他眼中的一丝了然和嘴角一抹浅淡无奈的笑意。
“那种情况下巨大的愤怒情绪造成血压上升,二度脑出血死亡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萧,”师兄站在急诊大厅门口,似乎在等我们,“一直以来我还把你当小孩子,看来是我错了。”
“呵,也亏了你从昨晚就停用了她的降压药。”刚刚在王理理床旁我留意了一下她的输液卡,上面除了常规补液外并没有降压药,而对于一个需要控制血压的病人来说,那些支持用药的剂量大了很多。
离开医院时我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七点四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个人达到了目的,一个肉体得到了解脱,我们,完成了一个案子,仅此而已。
“饿不饿?想吃什么?”郁然伸手拽我的耳朵。
“回家吧,你做,不想在外面吃。”我深吸一口气放松一下肩膀,“这就结束了?”
“不然呢?”郁然笑着看了我一眼,“一把火,毁掉一片森林都用不了多久,何况毁掉一个人。”
“不知道她变成亡灵之后会不会后悔。”我倚在门上闭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开玩笑。
郁然似乎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睁开眼睛,被眼睑遮盖的世界一片黑暗,偶尔会有光感,红色或者橘色,就像燃烧的火焰,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些在火焰中挣扎的影子,痛苦的,扭曲的,麻木的,奇形怪状,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似乎就是,他们都没有得到解脱。
夜在降临,黑暗在繁衍,亡灵们可以开始活动了,你们,还在延续生前的烦恼吗?或者你们是否为生前的烦恼而懊悔呢?如果有答案,请在梦中告诉我,你们好,我是死亡陪护师萧楚。



-------313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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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11 23:10:1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艾酱 于 2015-7-11 23:18 编辑

【有毒的太阳】
阳光很温暖,明媚却不刺眼,一个干净温馨的小院子,有着青灰色的墙和整洁的不算平整的泥土地面,一个孩子站在秋日的梧桐树下,抬头看着我,眼中充满渴望。
你好,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饱含温度,同时对着那个孩子伸出手,他却突然退后一步躲开随即摔倒,然后看着我哭泣,眼中流出粘稠的红色液体,我挣扎着想上前拉他起来,他却开始腐烂,白嫩的皮肤上出现一个个沸水烫伤般的水泡,然后破溃,变红,流出**的液体,伤口一点点扩大,红肿,溃烂,露出黄白的脂肪颗粒,然后变成青灰坏死的模样,孩子仍旧坐在地上,面孔溃烂的不成人形,只留下一双眼睛,无助而惊慌,在消失之前,他说,太阳有毒......
“楚!”被郁然一巴掌拍醒,我终于摆脱了让人压抑的梦境。
“怎么了,睡的一身都是汗?没事吧?”睁开眼,郁然正坐在我旁边,头发湿着,脖子上搭着毛巾,似乎刚洗过澡的样子,见我醒了,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他的手温凉,让我感觉清醒放松了不少。
“没事,做梦。”舒了一口气坐起来,我瞟了一眼被我放在床头的资料,那是昨晚拿到的。
“你啊,你太容易吸收别人的情感了,作家都是这个毛病,嗯?”郁然在我脸上拧了一下,伸手拿过资料,“我大概看一下,你去洗个澡然后咱们出去吃饭。”
我应了一声,翻身下床,转身的瞬间又看到资料上那个女孩的照片,年轻而精致的一张脸。
凌心,女,26岁,6年前诊断自身免疫性肝炎,IGA肾病,目前诊断肝硬化,肾病综合征,低蛋白血症,胸腔积液,腹腔积液,水钠电解质紊乱,肾衰代偿期,重度抑郁症抑郁发作期。
刚刚看到她的资料时我有些意外,自身免疫性肝炎和IGA肾病都是自身免疫性疾病,一般诊断明确后立即用药治疗控制率在70%—80%,而且两种疾病的控制用药物都不是很贵,一般家庭都可以承担的起,按照资料显示如果她20岁明确诊断,那么正常情况下她至少要到六十五岁以后才会病到现在这种承度。
“你问到原因了?”去餐厅的路上,郁然问我。
“嗯,刚好苏彩是她的主治医生,凌心也是通过她找的我们。”苏彩和我曾经合作过一本小说,后来才知道她也是医生。
“怎么回事?”
我叹口气摇摇头:“我叫苏彩了,一会让她说。”
“凌心20岁诊断明确,那时症状确实很轻,但从最初诊断到疾病活动进展,她妈妈一直不允许她看病,凌心没有经济能力,家里好像也没有人帮她,就拖着没有治疗,最近一次入院是3年前,她肝性脑病昏迷,是被邻居报了警才被送进医院,后来她妈妈借口送她出国治疗把她接出院,这次发病是因为腹水实在严重,而且基本无尿凌心自己跑到医院抢救室的。”苏彩说话的风格和郁然有点像,面无表情言语无波却是语气冰冷。
“你怎么知道的?”郁然问。
“呵,我主管她,她来那天就是我接诊的,也赶上我夜班,她哭了好久,后来告诉我的。”
“为什么要找我们?”按照病情的严重程度,目前凌心的病暂时不致命,但作为医学生出身,也做过医生的我,我知道她这一生,已经被现在的疾病毁掉了,不用利尿剂就不会排尿,一天比一天多的腹水,一天比一天困难的呼吸,高居不下的血压,肿到令人浑身发冷的身体,还有随时升高造成肝性脑病的血氨,她的身体,已经没有资格承载如此年轻的灵魂,但只是如此,是不是足以让一个人选择放弃生命?
“她有抑郁症,一直没有规律治疗,早晚都会自杀,她说,她想死的明白一点,至少有人知道。而且,她不想死在自己妈妈手里。”苏彩无奈地叹气,“我就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妈。”
郁然冷笑,扭头看我:“我陪你去?”
我摇头:“没必要,我去看看,心里评估也不用做了,她最近抑郁发作不是吗?”
苏彩点点头:“今天下午她妈妈应该会来,她的情况必须通知家属。”
郁然总说我过度的吸收了别人的情感,对于任何事容易带入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习惯,或者也是上天对于太多生灵从我手中变作亡灵的惩罚,但当每一次面对挣扎的生命,我想做的,仍旧是放他解脱。
“如果双手沾满血腥可以放你自由,那么请允许我选择万劫不复。”监护病房中,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的女孩半靠在床上,淡薄的被子下是隆起的腹部,模样就像一个待产的孕妇,但她腹中的却是一日多似一日的积液,见到我,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在一部小说中写到的。
“我是凌心,你好,你的书我都看过。没想到,你是做这个工作的。”女孩说话时有些喘,资料显示她双侧胸腔也有积液,我看了一眼监护设备,鼻导管吸氧的情况下,她的指尖血氧维持在93%-94%,不正常却也不算太低,但相对于这样一个年级,这个数字可以说是残忍。
“你好,我叫萧楚。”我颔首打招呼,“你的委托已经通过了司法审核和我们的上级审核,我来看看你,在我离开之前,你都有后悔的权利。”
“萧楚......我更喜欢你的笔名,简然。”女孩似乎根本没有听我说话,嘟哝了一句,突然抬起头看我,两侧嘴角扬起,似乎是在笑,“我妈妈一会会来,马上你就会知道,我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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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酱  在2015-7-11 23:20  送朵鲜花  并说:更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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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着道歉,今天有点意外,文没有写,暂时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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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15 19:54:1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催文不留评。 于 2015-7-15 20:53 编辑

女孩有着一张非常精致好看的脸,笑起来带出几分俏皮可爱,苏彩在我身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拉着我回了医生办公室。
“你说人怎么就能狠毒到那种地步?”苏彩同样是很容易对事情带入感情的人,但她比我容易愤怒的多。
“总会有原因吧?”我从病例车里抽出凌心的病例翻看,发现一些抢救知情同意书后面,是她自己签的字。
是否接受有创呼吸机辅助呼吸,胸外按压,电除颤等有创抢救措施,签字:不同意,凌心。
是否接受无创通气,急救药物抢救措施,签字:不同意,凌心。
是否接受有创外科操作,如导尿,胃管等,签字:不同意,凌心。
最后一张,苏彩说是凌心要求她提前打出来的,那一张上并没有患者签字,而写的是:死者家属签字。
是否接受尸检,家属两个字被划掉,写上本人两个字,签字:不同意,凌心。
“从字迹看,她还有求生欲望。”我阖上病历夹转头看苏彩,凌心的签字有力且极其克制,笔画粗细几乎一样,这证明她写这些字的时候心情压抑并且愤怒,她在用这种方法**,或表达她的不甘心。
“那是她剩下的唯一的反抗方式了,我告诉过她,只要她同意,我可以向医院申请通道,先治疗,费用可以全部延迟,我甚至可以帮她募捐,但是她拒绝了。”
我耸耸肩没有再回答,关于她为什么要拒绝不是很关心,如果她真的有抑郁症的话,那么自责和自罪两种感情会时刻控制着她,或许,她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你们是大夫不是,管不管12床啊?”一个女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皮肤黝黑,看穿着和模样,我相信不会是凌心的妈妈。
“怎么了?”苏彩转过身问。
“能不能给小姑娘开点通大便的药啊,她两天没大便了。”女人说话带点口音,应该是凌心的护工,好的护工通常会关注病人的每一点细节,比如小便的量,比如浮肿的程度,比如喝了多少水,经常有护工看护植物状态的病人一看就是好几年,而病人通常会连褥疮都没有过,所以对于负责人的护工我都会很尊敬。
“好,知道了,等开好护士领了药就给你。”我笑着对她点点头,女人应了一声走了。
留观室的办公室和留观病房就隔了一道门,凌心的床离办公室很近,我靠在门边就能看到她。
那个护工回去把歪斜着靠在床头的女孩扶正,给她**手臂,女孩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显得皮肤更白,歪着头默默的流泪,隔一会就抬手试一下眼角,护工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似乎在试图哄她开心。
留观室很大,一共十二张床位,左右各六张,床与床中间有隔开的布帘,但那些帘子通常不会被拉上,因此我站的地方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每一个病人,和他们的监护设备上的数字,当然,还有留观室的正门,在正前方办公室门的对面。
一个黑色裙子齐耳短发的女人正从那扇门走进来,我侧头对苏彩说:“好像来了。”
“嗯?”苏彩凑过来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是不是啊?”
那个女人穿过整间病房,在凌心的床尾站了一下,然后扭头看见我,旋即向办公室走过来。
“你好,你是医生?”礼貌的问话,但我却凭空对这个女人生出一股厌恶,她说话时微微抬起下巴然后垂下眼睑,视线划过她自己的鼻尖然后看向对面的人,眉毛是倒八字,眉心有皱纹,这种人的气场永远是晦暗枯涩的感觉,让我无端的厌烦,不想和她说话,我用下巴指了一下苏彩:“里面。”
女人微愣,上下打量我,嘴角向两侧扯了一下,似乎我刚刚的做法对她是非常大的不敬,她正在用表情告诉我她很生气。
我靠在门边抬眼和她对视,女人收回目光走进去了。
苏彩一直在看电脑对医嘱,假装一切都没听见,直到女人走进去问:“你是医生?”
苏彩看着电脑,没回头就答道:“啊,怎么了您?”
“你好。”女人走近,“我想问一下我女儿的情况。”
苏彩这才转回身:“你女儿?”
“就是旁边这张床那个。”
靠近办公室旁边左边是凌心,右边是一个63岁肾衰竭的老人。
“啊?1床不是个老太太么?”苏彩装糊涂,我差点笑出来。
“12床。”女人似乎很不高兴,特意抬起头看向苏彩的脸。
“啊对,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女孩就一个人呢。对不起,您想问什么?”
“她没什么问题吧?”
“......”苏彩一愣,随即看了我一眼,我冷笑一下,就听在我身后护士台配药的护士嘟哝一句:“这女的有病吧,病成这样能没事吗,她闺女肚子那么大里面都是水,她还以为怀孕了呢?”
我看向凌心,刚好撞上她的视线,见我看她,女孩似乎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问题很大。你听我跟你说啊,”苏彩看向女人,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她现在是肝硬化,肾病综合征,可是其实她原本的病,你知道吧,就是自免肝和IGA肾病,其实一般不会这么重,她这样都是耽误的。所以我建议你们这次规律治疗一下,不然她这样很痛苦。”
“治病也很痛苦啊。”女人说,然后又抬了一下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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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文不留评。  手抖多撒一朵  发表于 2015-7-15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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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0 20:52:2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艾酱 于 2015-7-20 21:02 编辑

“那也比病成这样儿好啊,治病有效果了人就没那么痛苦了。”苏彩眼睛瞪大,手却放进了白大褂兜里,明显快要控制不住脾气的感觉。
“你以为我不知道呢,她这病又治不好。”
“那是因为根本没有治过。”我从凌心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那个女人,“你是她妈妈对吧,你好,我是你女儿请来的死亡陪护师,萧楚。”
女人一愣,随即皱着眉仰起头看我:“什么啊?什么陪护师?”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但是她要求我告诉你。”
......
入夜,在医院门口见到郁然时,我耷拉着一张脸瞟了他一眼:“嗨。”
郁然过来拧我:“还‘嗨’呢,你看你,脸耷拉的快掉地上了。”
我拨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饿。”
“好了好了,吃饭去。”郁然像拍狗一样拍我的头,在我回身踹过去的时候笑眯眯地走开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去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的我就接到了苏彩的电话:“凌心有点不正常。”
到病房时,苏彩和二线医生还有一个护士都围在凌心床前,其他病人都很安静,无论周围发生什么,他们都根本无力顾及。
“怎么了?”郁然在我之前开口问,然后习惯性的把我挡在了身后,我只好往旁边迈了一步。
“她蛋白太低要抗凝,我给她开的肝素,应该是早八点一支,晚十点一支,可她说昨天夜里有人给她打过了。”苏彩扭头说了一句,然后又看向凌心,“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我昨天晚上十点打了一针,然后我一直玩手机,12点才睡,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个护士把我推醒了,给我打了一针,就在这。”女孩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腹部,右下腹的地方。
苏彩掀起女孩的衣服,白皙的皮肤上有青色的血管影,还有一个不显眼的红色小小的点。
“不可能啊,留观的药都是现开现发,我不开医嘱你怎么拿药啊?我医嘱上也没有。”
“你再想想,是不是昨天晚上十点的那针,你记错了?”二线大夫问。
“真没有,”凌心有些焦急的挥了挥手,“我十点还没睡呢,就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十点那针是打在这边的。”女孩指了指左边。
护士说:“是,昨天小张值班,她打肝素都打那边。”
我们几个都一愣,女孩右边肚子上确实有痕迹,肝素的针很小,印记消失的很快,那证明确实是打过不久......
“你知道吗?夜里要打针,领药都是护工领,你知道吗?”苏彩问站在旁边一脸茫然的护工。
“她睡着了。”凌心说,“但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天快亮的时候,护士在我这打了一针。”
“哪个护士记得吗?”我问。
“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的,戴了一副黑框眼睛,我还以为是医生,我就特意看了一眼胸牌,上面写的护士。头发还烫过,眼睛旁边有个红色的点。”
“......我X......”苏彩愣了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二线大夫直接转身张开双臂把我们往办公室带:“她就是记错了,那个护士,给她把针打了,没事没事,都回办公室吧。”
我和郁然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一些大医院的抢救室,留观室,重症监护室非常愿意招男护士,因为身体优势,男护士某些方面比女护士要更适合一些工作。
这里确实有一个符合凌心描述的男护士,瘦瘦高高,烫发,戴黑框眼睛,眼角边有红色的朱砂痣。
他叫杨华,一个星期前猝死,死因是阿斯综合征,即突发心律失常造成的急性脑缺血发作,简单说,他是累死的,那之前留观的工作很忙,他似乎连着值了两个夜班,他死在了工作岗位上,对此医院慷慨的做出了补偿,同时向市里申请了表彰。
大家都说,杨华很爱这里。
“是幻觉?”苏彩问。
“谁知道呢。”我靠在椅子上叹气,昨晚睡的晚,早上匆匆起床让我很没精神,觉得脑袋里面都在嗡嗡的响,闭上眼睛就看见带着口罩和眼镜,高高瘦瘦面色铁青的杨华。
“怎么了?”郁然站在我身后伸手探我的额头。
“嗯,没事。”我摇摇头,睁开眼,“有人和凌心提起过杨华的事吗?”
“不会的,她刚来三天,杨华那事医院特意开会说的不许随便议论,谁也不会当着病人面提这种事。”苏彩摇头,“其实就算真看见我也不奇怪,杨华就是工作狂。”
“医生,你们谁管12床小姑娘啊?”听口音就知道是凌心的护工。
苏彩背对着门,听她说话没有转身而是从椅背上仰过身子看她:“怎么了您说。”
“医生你和她妈说一下啊,她妈刚刚打电话说让我给小姑娘办出院啊。她能出院不能啊,她肚子我看还那么大呢。”护工用手在肚子上比划着,看看我又看看郁然,“那么大,多可怜啊,这出院多危险你说是不是。”
“你给她打电话,说让她过来一趟,我和她谈谈。不然我不给她办。”苏彩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仰过去了,我赶紧抬腿揣着椅子以防翻了,郁然直笑。
“那行我再给她打一个。”护工转身往外走,郁然扭头叫住她:“麻烦等一下。”
我仰头看他,护工也回头,郁然问:“凌心说她昨天夜里打过针,你真的不知道?”
“她哪打过针,我都没给她取药,没有药她打什么针。她肯定睡糊涂了。”护工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意。
“你在这里做护工多久了?见过她说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护士吗?”郁然问。
“见过,怎么没见过,上个月还见呢。不过好些天没看见了。昨天他没上班,不是他。”护工回答的很自然很顺畅,不像在说谎。
“嗯,好,没事了,您去打电话吧。让她妈妈尽快过来。”郁然说,然后低头看我,我耸耸肩,恍然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
“哎,看看那小女孩,她叫你们呢。”护士探头进来说,手上还拿着注射器。
苏彩一蹬腿在椅子上扭两下终于坐直了然后站起来往外冲,我和郁然跟着一起走。
“你不是还有自己的案子吗?不用陪我。”我边走边说。
“下午,我和你吃过午饭再去。”
“嗯。”
“你说谁?”苏彩瞪大眼睛问。
“就是那个护士。”凌心指着她斜对面一张床说,“给那个老爷爷打针的那个,就是他,昨天给我打针的。”
我们一起扭头看过去。
那是病房的5号床,病人是个意识障碍的老爷子,基本上是昏睡不醒的状态,他的床边,没有任何人。
“哪个?那个还是那个?”苏彩指指对面两张床,挨着5号床,护士正给6床的病人换液,虽然是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但比起透明的空气,要让人能接受的多。
“不是,就是那个,5床。”凌心有点急了,“就是他,他昨晚给我打的针。”
我们都看向她手指的方向,护工也在看,护士也是,凌心对面的是1床的病人也伸着头看:“你们看什么呢这是?”
“凌心,”我扭头看看快哭出的漂亮女孩,“你能看清那个护士在干什么吗?”
“打针吧?”凌心歪歪头仰起脸,“他给他手背扎了一个输液的那个针。”
我皱皱眉,转脸看郁然,郁然拍拍我的手背,扭脸盯着5床的方向......
不到10秒,悬在5床床头的监护设备开始报警,老爷子的心率跳到158,血压下降到78/45,指尖血氧80%,不等苏彩过去,血氧掉到50%。
护士和苏彩都过去了,我和郁然没动。
“他还在吗?”郁然问。
“那不是吗。”凌心仍旧指着刚刚的方向,“他在看你呢。”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打个冷战看过去,郁然突然侧身挡住我,恶狠狠的看向对面的空气,我差点笑出来,拍了他一下:“傻了啊你?”
“他出去了。”凌心说。
“......”
恶犬就是恶犬,鬼见愁啊......
苏彩走过来了,好看的眉毛拧的像两条打架的毛毛虫:“老爷子不行了,家属也说不用药了。”
我看向监护仪,血氧测不出,血压测不出,只有心率还显示着33,那是药物的作用,此时,老人已经离开了。
“我X,”苏彩气呼呼地骂了句脏话,“大白天闹他妈什么闹。”
我拍拍凌心的肩:“没事,我们找了你妈妈来,一会她来了让她找去办公室。”
女孩点点头,突然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说这话时,她看着刚刚去世的那个人的方向。
我看看郁然,郁然抓抓我的头发,然后拍了拍凌心的肩,我们都没说话,一起回了办公室。
“有些事,就是没法解释的,你在医院这么久了还大惊小怪的?”我拍拍还在生闷气的苏彩。
“我没大惊小怪,我就郁闷,这分明是挑战我的气场。!”
“......”
“医生,她妈妈来了。”护工进来说。
我靠在离门口最远的一张桌子旁边,郁然靠着桌子站着,都一起看向门口。
“你好,你找我?”女人仍旧是那副模样,看向我的时候却有点紧张似的,匆匆瞟过立刻收回,然后抬手抚平裤子上几个褶皱,才重新看向苏彩。
看来,她已经明白死亡陪护师的真正词义了。
我和郁然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她,不记得哪首诗里曾经提到,母亲是孩子的太阳。
有时候,太阳,阳光,也可以是有毒的,但至少这次,我想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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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酱  在2015-7-20 21:03  送朵鲜花  并说:上次多送一花,这次少送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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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2 20:42:4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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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护工说您想让凌心出院?”苏彩问。
“是啊,能走就走呗,在这待着干什么。”
“她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建议她走,很危险。”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治疗?是缓解呢,还是能彻底治好?”女人歪着头仰着下巴,从我角度,可以看出她侧脸的轮廓,和凌心的很像。
“如果治的话,她现在这个年纪,能改善很多,生活质量能提升很多。但是一个是她的基础病,自免肝和IGA肾病本身就是治不好的,只能控制,还有一个就是你们治的太晚了,如果早治,效果会更好。”我很佩服苏彩的情绪控制能力,她和再过分的人说起话来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那还是治不好啊,治不好我干嘛还在这治啊?”
“病人今年25岁,已经成年了,走不走除了你,还需要她同意。”郁然突然开口。
“呦,您谁啊?”
对于女人质问的语气郁然似乎全不在意,挑了一下嘴角:“医生。”
“她同意啊,她不同意我能让她走吗,我有什么权利啊。”女人撇撇嘴,苏彩趁机接话:“那行,咱们一起谈谈。”
凌心不能下床,我们都围在了她的床边。
“凌心,你这个情况还不能走呢,你知道吗?”苏彩问。
“我们回去治,都说好了。”女人抢在凌心之前开口。
“你们所有家属都商量好了吗?您用不用和她父亲谈谈?”苏彩问。
“我爸说给我治。”凌心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女人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转脸看苏彩:“你给开吧,开出院吧,我等着走呢。”
我低头看凌心,她也正看我,眼中带着请求,我点点头,转身拉上了身后的帘子,把这张床和其他人的床位隔开,郁然扭头交待护士去拉了个屏风挡在了床前。
苏彩和护士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自觉的走开了。
“我现在给你开。”苏彩扔下这句话,对着我点点头,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她病成这个样子,就这么走了,很痛苦,还有最后一支利尿剂,给她用了,她能舒服点。”我说,从兜里掏出刚刚护工打算交给护士的利尿剂和一支注射器。
“不用了,我们回去再说。”女人伸手给凌心掩了掩盖在脚上的被子。
“也是,我是医生,我也给你说句实话,她这个病,这辈子是治不好了。”我把手里的药和针随手扔在了床上,郁然伸手把我往他身边拉了一下,离开床边远一点的地方。
“行,你别说了。”女人侧了侧身子不再正面对着凌心。
“我听凌心说了,她姥姥也是这种病,治的很痛苦。你很疼女儿,最初不治疗是想用中药,但是专业一点的中医都建议接受正规治疗,所以后来就开始在小诊所开药,凌心喝过的药你都尝过。你是个好妈妈。”见过凌心后,我们用手机聊过天,对于原因我大概猜到了,但其实我更希望我猜错了。
女人仰起头:“我尽力了,有命活没命死,我要是病了我就不治。”
“你习惯这样说话,这样会给你底气对吧?凌心的病开始无法控制是在3年前,刚好是你和你先生离婚的时间。那时你开始对凌心变了态度,是你真的因为你先生而连带着恨她,还是你只是觉得你应该恨她,这样就不用内疚了?”
我很希望我猜错了,如果这个女人一直是狠毒的,那么我就可以少背负一个亡灵。
但女人没看我,瞪大眼睛似乎想反驳,凌心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妈妈,我们一起走吧。你看,那个护士又来了。”
心电监护开始不知疲倦的报警,心率极具上升后开始下降,很快,一切都归零了。
如果空气从大经脉进入血液循环,很快就会造成大面积肺梗死,严重的心律失常甚至阿斯综合症,凌心知道从什么地方注射空气是最快最有效的,她说,她翻了好多的书,她很早就想试试了,让她的妈妈做观众。
我伸手把针从凌心的手里取下,递到女人面前:“死亡陪护师的意义就在此,让她解脱,她其实可以自己解脱,但她想让我们陪着,然后告诉你一句话。”
请你帮我把这句话转达给她:妈妈,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毁了我的一生,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爱我,我多想你能陪着我啊。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你已经错了,于事无补,她是自杀,和你没关系。”我把针收回来装到透明袋子里,这是收敛组需要的证据。
“医生啊,她这样走痛苦不痛苦啊......”女人终于把一直扬着的头低下了一点。
“相对于肝硬化,腹水,不能呼吸,无尿,全身衰竭,还有这辈子都被亲生妈妈毁掉,会好受的多。”我拉开布帘走了出去,拿出手机叫了收敛组的人来,凌心的护工一直站在屏风外面看着,一脸焦急和茫然,刚刚报警的声音她听到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护士进去给药抢救,我听到她在叫人,也听到护士告诉她等一等,里面有人。
“大夫,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没了?她不应该啊。”
“这是她妈妈的意思。”我拍拍她的肩膀。
“唉,走就走吧,我看着她也是受罪。”护工摇摇头,转到屏风里面去了,隐隐地似乎听到她在念叨:“活着也是受罪,死了享享福吧。”
“等你收拾完这里,记得把她的身份证还有户口本拿来,要开死亡证明的。还有,剩下的药要退一下,把账和护士结了。就你一个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回办公室前,我隔着屏风和那个女人说。
“你出去吧,我给她收拾吧。我给小姑娘擦擦。”护工说。
女人面无表情的挪了出来,愣愣地站着。
“你怎么让病人站着打针啊,多不舒服啊。”斜对面,2床是一位嗜睡的老人,似乎在这里住了很久了,这时他醒着,突然指着女人的方向说,女人一个人站着,老人对着她身旁的空气念叨着:“小杨,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让病人站着打针呢。”
......
入夜,下了好大的雨,没有打雷,倒是有好几个劈开天空的闪电,我拿着伞刚刚走到门口郁然就推门进来了,头上身上都是雨水。
“一会泡个热水澡,小心感冒。”我一边用毛巾给他擦头发一边说。
“嗯。我回来的时候遇到苏彩了。”郁然说。
“嗯?”
“那个女人死了,低血糖性脑病。她有糖尿病,好久不吃药了,今天一天没吃饭。”
“嗯。”
郁然拍拍我的手:“没事,你做的很好,她的抑郁症状比凌心还重,没有你,她早晚也会自杀。何况她这样死也确实是意外。”
“苏彩给我打过电话,那女人晕倒在医院大厅,手里有注射器,她本想自杀的,但那之前,就发病了。”我揉揉郁然的头发,“又把我当孩子,我什么时候为工作的事后悔了。”
“不是怕你后悔,是怕你又胡思乱想。”
“我是在想,你说,这两个人变成灵魂,还会有关系吗?凌心真的愿意让那个女人陪着?”
当生魂变成灵魂,之前的恨和爱,还会存在吗?亡灵们,愿你们在雨夜,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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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酱  在2015-7-22 22:33  送朵鲜花  并说:更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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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艾酱 于 2015-7-27 23:17 编辑

【恶魔颤音】
“你祈求无尽的才华,舍弃让人懊恼的平庸?你渴望聚光灯下的傲然气质,逃避被淹没的命运?人类,只要你还是人类,哪怕你只是没有思维没有头脑的一堆蛋白质,只要你还背负“人类”的称呼,那么,你,就做不到。但我可以,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给你想要的一切,你,给我你那可以永远不灭的灵魂,知道吗,人类的灵魂是所有物种中最珍贵的,因为它可以永远存在,肉身毁灭,它可以重生,忘记从前的一切,从新开始。这些,哪怕是我,也做不到,魔鬼灭亡了,就真的灭亡了。怎么样,给,还是不给?看,只要握住我的手,你就能得到一切,那些都不再是梦,不再是幻觉,如何?换,还是不换?”
“你确定他是人格分裂不是精神分裂?”和郁然一起推门出来,我们都没有理会还在后面演讲的人。
那是我,正确的说是我们这次的雇主,因为资历关系,涉及到精神、心理疾病类的雇主我都必须在高年资的人的带教下进行,何况这一次又是个很特殊的案子。
“确定,”郁然看了我一眼,“幻视幻觉幻听他都没有,同时有明确的时间丢失,最初出现症状时李洹很害怕,一直在隐瞒。”
我点点头,目前国内对于多重人格障碍即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的诊断区别还很不明确,但这也确实有困难,简单明了又不负责任的解释一下,精神分裂是一个身体,一个灵魂,这个灵魂本身出现问题,本人控制不了,也无法区分正常和发病状态,而人格分裂则是一个身体,两个甚至多个灵魂,主人格一般不会知道附人格的存在,在被另一个人格占据身体的时候会出现时间丢失,能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异常并且通常会隐藏。
“那刚刚的是?”
“根据病例资料看,那是主人格,也就是原本的李洹,我们这次的雇主。”郁然拍拍我的肩,“坐一会,东方去问情况了。”
东方回来的时候我和郁然正通过监视画面观察李洹的情况,画面中刚刚那个神神叨叨的年轻男人已经安静下来,正翘着二郎腿很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翻一本书,偶尔会抬头看看监视器微笑一下,没猜错的话他是在和我们对视。
“这应该是李洹的副人格,他叫自己李桢。”东方拉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我刚刚去问了院长,院长已经签字了。”
“签字?院长和他,”郁然指指屏幕,“有关系?”
“嗯,李洹是院长的儿子,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被明确诊断。”东方耸耸肩,“李洹不正常的现象被院长发现大概在半年前,李洹自己坦白发现时间丢失是在一年半以前,而院长和副人格也就是李桢交流来看,李桢承认自己早在两年半以前就出现了,但是活动在夜里,也就是李洹睡觉的时候,但后来因为身体吃不消他逐渐改为白天活动。”
“副人格很强势?”我问。
“更严重,李桢现在根本就占据统治地位。李洹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李桢的确切存在,只知道自己不正常,李桢也从不和他对话,但李桢是知道主人格的存在的,并且似乎对主人格很蔑视。目前为止副人格的出现时间比例绝对大于主人格,一些社会活动都是李桢在进行,而李洹只有在独自一人或者面对副人格讨厌的人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们这次的雇主是李洹。”我看看郁然,他点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东方也点头:“院长也不确定李洹这个人格打算自杀是不是真的出自本意,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副人格,也就是李桢,是个智商和情商都非常高的人,很不好对付。”
“但院长仍然同意了,”我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李洹本身应该是个懦弱胆小没什么成就的人,但李桢不同,他应该是李洹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你刚刚说社会活动李洹完全不参与,如果没猜错,应该不会是李桢强行剥夺,而是他本人不愿,他在一点点退出生活。”
郁然站起来在我脖子后面捏了一下:“我们去和那个高智商人格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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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酱  在2015-7-27 23:17  送朵鲜花  并说:更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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